束阁

【博君一肖】愚人（31）

追妻火葬场

生子

私设

小凡瞧见前方不远处叫卖糖葫芦的摊子，不由得脚步都快了几分，可刚向前走了两步便猝然想起自己手中一文钱都没有，哪里买得起这令人垂涎欲滴的好玩意儿，他失落地小心翼翼用余光看向身旁的少爷。

小凡无声叹了一口气，心想若是少爷能给自己买一根糖葫芦就好了。可心里就算再渴求，他也是不敢将心中的想法讲给少爷听的，他身份卑贱，又怎么敢向少爷要东西呢？

小凡强装平静地从糖葫芦摊前走过，只闻了一口那糖葫芦沁出的酸甜味道就不敢再闻了，艰难屏住呼吸快步向前走去。

小凡闷着头向前走了数步这才发现少爷已不在自己身边，小凡心中瞬时一窒，慌张地四处张望，却见少爷此时正站在糖葫芦摊前，小凡愣了愣，心想原来少爷竟然也喜欢吃这酸甜可口的糖葫芦，这可不可以勉强算是他与少爷的心有灵犀。

小凡快步走到少爷身边，他听见少爷冲着摊主说来一根糖葫芦，小凡望着面前那鲜红饱满的糖葫芦，偷偷吞咽了一口口水，随后又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少爷，嘴唇翕张了好几个回合，终究还是没能将那句话讲出来。

小凡闷声看到摊主将一根诱人的糖葫芦递到少爷手中，他收回视线，正欲向前继续走去，但手上却骤然覆上一股温热。尽管已然猜到这抹温度的来源会是什么，可小凡仍是头脑发懵地转过脑袋瞧自己的那只手。

少爷那只白皙瘦削的手牵住自己那只透着土色又干瘪的手的画面遽然闯入自己的视线中，虽在小凡眼中，这两只手分明格外不相称，可他仍旧盼望着少爷能多牵片刻自己那只干涸的手。

“少爷……”小凡喃喃开口，双眸依旧痴痴地望着自己与少爷相握的两只手，鼻尖萦绕的糖葫芦的淡淡酸甜味道也未能使他的视线偏移半分。

百里弘毅望着小凡那已是有些呆了的视线，自然知晓他是为什么而呆，百里弘毅不知为何见了小凡这副蠢笨善欺的模样，心情竟然无师自通地又好了几分。他本不喜来这拥挤逼仄的集市里与陌生人摩肩接踵的，可不知怎么就开了口说带小凡来。

百里弘毅捏了捏小凡的几根手指，随后将小凡的手攥得更紧了两分，他轻轻唤着小凡的名字，惹得小凡怔了好片刻之后才呆呆应答。

百里弘毅见状更觉欢喜，于是终于将逗弄小凡的心思暂时搁置，而是将另一只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小凡面前，“尝尝甜不甜。”

小凡惊讶地“欸”了一声，随后脸上的表情更显得笨了些，他就这样呆愣地望着少爷，随后脸上才终于现出一圈如涟漪般渐渐扩散开来的惊喜之色。

“少爷是要把糖葫芦给我吃吗？”小凡盯着少爷手中那根鲜艳欲滴的糖葫芦，悄悄地又咽了一下口水。

百里弘毅将糖葫芦塞进小凡的手中，随后向前走去，嘴里还小声道了一句，“真是笨死了。”实则向前才行了一步，脸上的笑意便再也忍不住了。

小凡接过那糖葫芦立马追了上去，也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少爷别嫌我笨，小凡不笨。”

百里弘毅实在使没有想到小凡就学会反驳自己了，这样也好，总比一直胆小谨慎像只小鹿似的怕着自己好。百里弘毅装模做样地转过头瞧着见小凡，见小凡因吃了一颗红果嘴巴黏着糖液而显得闪闪发亮，好似抹了一层粘腻的蜜蜡一般。

小凡见少爷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便·将糖葫芦伸到少爷面前，笑着问少爷是不是也想吃了，小凡没想到自己这般乐于分享举动的行为却又得到了少爷的一句“笨死了”。小凡对此格外委屈，心想自己就是笨，也没读过书，大字都不识得几个。

从前李管家与众多小厮也总是骂自己笨，可少爷却也这样说，李管家那些坏人的辱骂他可以不放在心上甚至装作没听到，可少爷这样说便好似真的在剜自己的心。

“少爷，我真的很笨吗？”小凡大着胆子询问，即便他能预想到少爷会有怎样伤人心的回答，可他还是想问一问，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奢求少爷骗一下自己。

小凡这失落的语气闯入百里弘毅的双耳中，害得他的心无端颤了一下，他瞧见小凡那氤氲着渺渺水光的眸子，与那泛着晶亮的紧闭着的潋滟嘴唇，百里弘毅心想自己许是说错话了。

百里弘毅也顿时间觉察出自己的不对劲来，他的那颗素来平静无波的心好似不再只是一个承载自己生命的器官，而是泛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来，便是饱读诗书的他也语焉不详，只是任由着自己感受那处的变化。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揉搓着他的那颗心，非要惹得他的心涌出海浪来才肯罢休，百里弘毅瞧着面前的小凡蔫蔫地垂着脑袋，即便如此，他还是眼尖地瞧见有一颗眼泪滑落至小凡的脸颊处。

心中的感觉拥有着愈加丰富的层次，百里弘毅便在这种陌生的境地里想到，小凡的双眸只适合载着对自己的喜欢与景仰之情，不应该孕育出眼泪的。

于是百里弘毅未加思索地便直接牵住了小凡的手，将他拉到一旁无人的小巷拐角中。小凡便这样迷迷糊糊地被百里弘毅拉走。

小凡吸了吸鼻子，眸中挂泪十分羞愧地望着面前的少爷，询问少爷怎么了，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他便瞧见少爷倾身向前，随即嘴唇就落在了自己的唇上。小凡愣得连忙眨了好几下眼睛，整副身体僵硬得可以跟身后的墙体比一比了。

一个轻柔的吻顿时间击溃了小凡，他不再埋怨少爷嫌弃自己笨了，却仍是想要酸涩落泪，随后他感知到少爷的吻又轻轻落在自己的眼睛上，吻去自己滚烫的泪水。

之后小凡又察觉到少爷将自己拥进怀中，就这样他与少爷有了平生来的第一个拥抱，他听见少爷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清晰地传来，“你不笨，我不嫌你笨。”

小凡在少爷的怀中，眼泪偷偷落得更凶了。

待到二人紧赶慢赶回了府上之时，糖糖响亮的哭声透过那狭窄幽长的走廊中传到府门处，小凡的脚步霎时间加快，百里弘毅也匆匆跟了上去。

小凡迅疾推开正房之门时，瞧见屋内庆春正手足无措地抱着哭个不停的糖糖来回走动着，见小凡归来，一面忙不迭地将手中的糖糖递给小凡，一面道，“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小少爷一直在哭，应该是饿了，小人也没办法，只好抱着小少爷在房间里走走。”

小凡接过糖糖道了声谢，随后庆春便出了正房，百里弘毅望着抱着糖糖坐上了床的小凡，心知肚明小凡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思忖了片刻也推门离去。

小凡见少爷终于离开，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后脱去自己的上衣给糖糖喂奶。

日子便这么平淡地又过了两日，这日傍晚，小凡见糖糖睡着了，自己闲来无事，便前去厨房帮庆春准备吃食，他见橱柜里放着一小袋干桂花，便欢喜与庆春道，“庆春，这桂花你竟然买来了，我还担心集市上没得卖呢！”

“如今的时节是不太好寻，但细心去寻，总归是有的买的。”庆春淡淡道。

小凡俯身闻了闻那一小袋干桂花，虽不及新鲜的桂花的味道馥郁浓香，但仍留存着一股子桂花的香气，足够做出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桂花糕了。

为少爷做一盘桂花糕的想法是在小凡无意间听闻少爷说这集市上的桂花糕味道一般之时就生出的，他想起从前自己以厨娘玉娟的名义悄悄为少爷做过数次桂花糕，想来应该较合少爷口味。于是小凡说干就干，当日就叫庆春去集市上采购时给自己偷偷买一把桂花，可别叫少爷知道。

不然，小凡总要难为情的。

小凡愈瞧着那干桂花愈觉得欢喜，只是今夜吃食已经快要做好，少爷只怕是要吃不下这桂花糕，于是小凡打定主意那就明日做桂花糕给少爷吃。

翌日一早，小凡便早早起身准备做桂花糕，他专心致志地将自己埋进厨房中，一番忙活之后，他将桂花糕放进锅中，随后自己烧起火来蒸。待到半个时辰之后，少爷便可以再度尝上自己做的桂花糕，这次不再是以任何人的名义，只是小凡做给少爷的。

灶台中的火刚被燃起，庆春便匆匆赶来，惊慌失措地禀告百里夫人来了。小凡愣了愣，惊惧道，“糖糖，我的糖糖……”随后他往灶台中胡乱地填入几根柴火，便匆匆地跑出了厨房，庆春也立即跟了上去。

小凡冲出厨房便瞧见少爷与夫人及夫人带来的一众奴仆站在府中大门处，小凡立即冲进正房中，见糖糖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这才终于安下心来，随后他轻轻地抱起糖糖，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见小凡抱着糖糖来，百里夫人的目光立即蒙上了一层厌恶来，百里弘毅见状这才发现原来是小凡来了，便低沉开口让小凡回房间里呆着。

小凡却摇了摇头，用恳求的语气道，“少爷别赶我走，我要陪着少爷。”